已经有很多年了，只要市场形势一紧张，行业内几乎异口同声将矛头指向关税，并异口同声提出关税放开的诉求，给人感觉关税好像是治病救市的还魂丹。我们把这种习惯性思维称之为“关税思维”一点也不为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说关税。今年当行业再次热议关税该宽还是该严时，我们想说的是——固有的“关税思维”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了！
所谓固有，就是说这种思维持者众、历史久。它一方面提醒我们改变起来会很难，另一方面说明问题已经积累太多、太久。化肥严重过剩、市场供需失衡，加之国际经济形势严峻，使关税好像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很多人眼里的“救命稻草”。它寄托了不少不该有的幻想，也就汇聚了很多不该有的指责。然而，从多年的实践看，化肥出口关税既非供需失衡的元凶原罪，也非企业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从对关税的认识上看，固有的“关税思维”源自对关税认识的不到位、不完整。不少人都在呼吁通过市场调节化肥进出口，甚至可能认为只有零关税才是市场化，这是对关税的性质和作用的误读。关税是国家引导产业发展、调节市场供应、应对贸易问题的一个重要手段，中外皆然。最近老牌市场经济国家美国要对中国光伏产业征收惩罚性关税想必大家都知道。这里有贸易保护、竞选政治等复杂因素，但它至少告诉我们，关税如同货币、利率、税收等手段一样，是国家作用于经济的重要工具。它们和其他市场要素一样，是构成市场经济的要件，不可能撇开关税谈市场。可能正是这样“纯粹的市场经济”的幻象导致了行业许多人士形成了“关税思维”，一遇到行业问题，就将焦点凝聚到关税上。事实上，取消关税、或者让关税随企业、行业意志行事，都是“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球”的臆想。
从战略方向上看，固有的“关税思维”误解了关税的作用领域，将关税这个战略层面的国家工具降低为纯粹行业、企业的战术手段，实践中当然行不通。不可否认，关税也具有战术作用。以往，每到行业过剩失去平衡之际，关税在适度释放产能、达到国内平衡方面确实听取了行业的声音、做出了具体的调整。也正因如此，不少企业形成了“关税思维”，进而产生了“关税依赖”，这种路径依赖一旦形成将极大地限制企业的思维和发展。
这种“关税思维”还屏蔽、影响了人们对国家战略方向的认识和认可。中国是个人口大国，粮食安全始终是安天下稳民心的战略产业。作为粮食的粮食，化肥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同时，中国又是个人均资源占有率很低的国家，不论从眼前、还是长远，都不允许中国成为“世界的化肥工厂”，这是渴望发展的中国的无奈、也是必然的选择。因此，确保中国国内的化肥供应是关税决策的最高出发点，减少资源的输出、为子孙后代留下尽可能多的资源也是必然的战略选择。化肥领域的关税政策不可能不体现这个发展战略和产业方向。如果无视这些基于国情的国家战略方向，显然有失化肥行业应有的眼界和担当。
当然，企业的活力和兴旺决定着一个行业的活力和兴旺，化肥行业也是如此。如果人为造成企业的困境、影响行业的发展，肯定有违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目标与准则。我们之所以呼吁结束固有的“关税思维”、摒弃虚幻的“关税依赖”，就是因为幻想依靠关税解除企业困境、解决行业失衡已被市场证明是行不通的。可能有人认为，固定的关税窗口期造成了国际市场买家对中国化肥产品的逢高做空、压低买进，限制了企业在国际市场的自由发挥。事实上，中国产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是要靠综合实力说话的，仅仅依靠资源、初级产品去国际市场换取微薄利润的行为已经无法持续了。
目前，国际上资源丰富地区，如中东的氮肥、磷肥产能正在迅猛崛起，以现在的水平，我们到底有多少资源、技术和产品优势？加之国际经济形势的严峻、国内经济增速的放缓。一切都在倒逼中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经济学家就呼吁我们要抓住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窗口期”！化肥行业也同样如此，面临着转变发展思路、转变增长方式的历史性任务，如果不能勇敢地迎接挑战、敏锐地抓住机遇，而是固执地依靠“关税路径”换得喘息之机，是没出息的表现，也绝非长久之计；如果幻想依靠“关税路径”彻底解决国内产能过剩问题，更是缘木求鱼、痴人说梦。
事实上，不少优秀的中国化肥企业在转变发展方式方面已经取得了喜人的成绩。他们认识到一流企业卖标准、二流企业卖品牌、三流企业卖产品，并居二争一，努力成为国内、国际市场的领头羊。他们有的在化肥资源深度开发、综合利用领域卓有建树，有的拥有独步国内、国际的化肥科研专利，将合资企业开到了国外，有的在精细化工与化肥结合领域大放异彩。作为化肥行业的天生本分，服务好中国农业的他们，国际市场注定成为巨音的回响、水到渠成的荣光。只有他们可以自豪地说：“关税于我，何足道哉！”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超越。不是所有化肥企业都能到达这个荣耀的巅峰，也不能苛求人人都成为企业家。对那些落后产能，我们必须用人文的菩萨情怀，关注他们的未来；用市场的金刚手段，完成他们的退出。唯如此，中国化肥行业才能完成痛苦的凤凰涅槃，迎来新一轮健康发展。
让我们高擎理智、怀抱情感，从结束固有的“关税思维”开始吧。
